船@閱讀‧烏石港 Ⅲ

轉角兩位身著橙色制服的年輕人(應該是海巡XX役)騎著腳踏車與我擦身而過。俺內心其實很想上前寒喧，因為太好奇他們的任務了，但這也可能構成公務干擾，只好硬憋著，微笑以對。走出石墩，意味著出了港域，我有點遲疑，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此時，左舷艉二點處有一股強大魅力，側身一瞧，嘩～

是捕鰻船正在掛網哩！
(說得很精明的樣子，其實乍看之下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作啥，只覺得眼前佈滿線條 |||)

大概我看癡了吧？惹得船上正在忙的年輕人忍俊不住。正正大好，俺仗著這個友善的笑容開口詢問：『我可以看你們工作嗎？』

年輕人笑得更誇張了。另一位皮膚黝黑、手臂肥壯有力的大哥大概覺得這人怪得可以，憋著笑說：『眼睛長在你臉上，要怎麼看隨便你啊』這大哥看似冷面，骨子裡可能是位笑匠，因為聲音中充滿著友善，即便是揶揄... 嘿嘿，俺於是安心滴打蛇隨棍上：『我真正想說的是我可以用相機看嗎？』這位大A先愣了一會，隨即阿莎力點了頭：『嗯！』

先別說肖像的權利，對某些勞動者而言，他們有些忌諱，不希望自己的影像與工作環境被同時定格，那意味著自己的靈魂將永生永世不得超脫當下的苦勞。過去認識的鋼筋工人如此，有的農夫也是。如今獲得如此爽快的批准，真有夠給她歡欣鼓舞的！(後來才知道漁船主人可是高級勞工)

當下批哩啪拉亂拍，準備回家烤問波船長，畢竟工作者正忙碌，妄加打擾實在不好意思，雖然我還是忍不住走私了幾個問題 XD

等我心滿意足，兩艘船的網子也掛得差不多了。
後來加入的其中一人將我誤會成媒體採訪者，要我有疑惑直問船老大--就是先前答允我的那位大A.

恭敬不如從命。
俺不懷好意跳到大A跟前，然後對著他變化出來的新鮮知識狼吞虎嚥。
原來，我眼前的這種漁船，不是捕鰻船，也是捕鰻船。他們有個專業名詞：魩鱙漁船(只是不知道什麼是魩鱙大目袖網或魩鱙流袋網)。從後來查詢的資料得知，政府已經明文規定每年的6~9月為經濟性魚類仔稚魚的生長期，故實行禁漁措施(同時也有禁漁補助啦)，頭城最負盛名的魩仔魚、鱙仔魚首當其衝。於是漁民為達成協定，成立魩鱙產銷班，既是互助也彼此約束：禁漁期間這類漁具都必須收起來，直到八月一日開放作業前才能掛出。

ps: 這個時間點不知道怎麼訂的？與宜蘭縣魩鱙漁業管理規範裡的時間不一樣耶？既是協議，想當然有人偷跑，等我弄清楚鱙仔魚的長相，才發現前幾天我還拿它餵過天主堂流浪貓一家子|||

此外，雖然受過波船長的家傳，明白一艘船的身價所為何來，然而一聽這屬於竹筏等級的動力船動輒三四百萬，還是忍不住嘖嘖。大A略顯得意的說：十四年前他參考南部漁船率先開發於頭城海岸作業，曾經印尼漁業署還跟著他一起出港拍攝，考慮將這一套近海作業方式引進該國。這種漁船的利害在於它能夠於極淺灘靈活捕撈，取代過去龐大數量的人力。尤其不同於其他漁船得雇用漁工，一個人就能操作，因此節省大量成本。大A指著親戚擁有的，看起來蠻新的隔壁漁船說：『已經回本了』。

雖然自己的老爹就是靠捕魚由昔日打馬煙村三抱竹裡的黑戶翻身(這又是個令人悲泣的故事了)，說實在俺對漁獲價值一點概念也沒。大A看我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娓娓道來：

你看到那邊那艘筏沒？他曾經創下一天捕鰻一萬七千尾的紀錄，算一算一日淨收入大概十幾萬... 現在漁獲量變少了，早出晚歸(3:30am~5:00pm)起碼也有一百多斤，三、萬元罔賺...

遠洋是不賴，但只有起初一兩個月爽快，後半年都勁難捱。尤其娶某生子以後，還是近海的較好...

大A滿足的神情完全呼應他的話語。雖然子女不一定繼承行業，卻也懂得欣賞父親職業之美，據說一支這艘竹筏的全紀錄正在拍攝中...

我自覺記憶體已經盡磅了，揮別大A及工作人員，喜悅的揚長而去~
從妾身未明到大局已定，原本令我嫌惡不已的烏石漁港，竟然沸騰了俺血液裡潛藏的基因！世事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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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資料：July 29,2006 整網補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