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emetery Like A Stage

永遠起得不夠早

若為傳統墓葬，通常清明除了自家祖先的墓地得清理，還有宗族族長的共同墓園。我不知道掃墓是否有著普渡儀式那種「最後離開的那位麻煩便掉到他頭上」之類的「暗盤」：早點來的可以多分點兒福氣？要不然為什麼宗族之間不共同約定時間？爭先恐後莫非就為了搶佔諷刺一句的至高無上權：『唉喲！你們現在才來喔～』=.= 這樣有比較爽嗎？(方才與豆花店老闆娘聊起，她也說『對啊，阮大家明明約好九點，可六點半就打電話來催人，九點準時到那兒人家已經掃完了』)

不入虎穴准被虎食

掃宗族公墓時，各門都得使出渾身解數。就算平時沒在拿掃把，此刻揮起竹帚更要貌似耍大刀。為了展現苦勞，明明一個步驟可以解決的，硬要分成三步作。然而，真要賣力不賣腦也就罷，偏偏還得應付一些五四三：

『唉喲？誰誰誰怎麼沒來呀！他最近怎麼樣，事業是做多大啊？』
『人家誰誰誰比你卡晚睡都已經醒啊咧，你還不嫁！眼光嘛莫這呢高～』然後就龍眼荔枝臭豆腐的一堆說個沒完。

在這種特殊磁場，道德標準顯得有點奇怪。作奸犯科恐怕勝過不恪守禮教、不三從四德。亦即良善公民比不過八婆順民。拒絕參加？除非夠徹底，要不然程度只會累進。看了波船長今日慘況，俺決定下回赴會前先灌一桶鹼性液體。

怨念傳承，清明不清明

由於自小便深刻體驗獨行俠的優劣點，我相當清楚「群體暴力」的遊戲邏輯。老早便由宗族聚落搬到小鎮的波船長想當然爾成了群我關係裡的頭號犧牲品。他將今日之怨念歸咎「家道中落連人也被看輕」，更囑咐俺小子們要「振衰起蔽，來日塞別人的嘴」。

就為了一些人口腔期未滿的基本動作就要影響俺的人生軸線？開什麼玩笑。何況，奮發圖強只為看衰別人，這等觀念太不衛生... 就這樣，因為不順從上意，不承襲怨念，俺被掃到颱風尾，還附贈「以後你就知道慘」的災難預約。

想當年俺還傻呼呼的與宗族中幾位天真者共籌掃幕後的親族同樂會。唉！能量過剩、亟需內耗的恩怨情仇呀！

ps: 我以前不太理解為什麼有些平日不理長上的兒子媳婦在喪禮上總是哭嚎得那麼激動，現在有些明白了... 而根據近幾年觀察，原來叔輩一族從來不是NPO，他們於長上的喪禮上享有崇高的置喙空間，尤其是遺產配比。難怪...

What can I possibly say ?
只要這種虛假的「人情世故」持續坐大，那就莫嘆傳統崩裂、儀禮式微。

融入己文化的傷惱，由異文化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