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蕩少年
總是得向圓圈內的國父行個禮，這是品種優良之好學生的基本動作。
臉上堆滿的笑容卻絕大部分來自國父腳下的時鐘：分針還沒越過「4」。
我的時間從來只准匆匆忙忙衝過行政教室的中間穿堂，穿堂右邊的偌大照妖鏡被我冷落整整三年。不過，左邊的訓導處對學生而言也非祥瑞之地：要嘛顏面盡失的被中年失調的訓導主任碎碎念(啊～訓導主任麻煩你別看這篇)，要嘛虛與委蛇的與關愛眼神的主人話啪啦拳...
雖然教室遠在對角線那邊，我卻喜歡漫步於沿著迴廊種植的鳳凰樹下，享受讓細細的葉子跌落肩頭的感覺。即使在下雨天也是一樣，寧願走在泥濘的地而非乾爽的走廊，因為不喜歡那種被熟悉的朋友共同觀看的漠然。我後來回想，應該很大一部份原因來自童年的鎮上玩伴們都被分到其他班級了。即便我的新歸屬仍在好班之列，但隱約還是能感受到某種優越感橫亙於昔日同伴與我之間，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過，血液裡的草莽性格逐漸舒緩那被驅離於貴族圈外的蕭索...
升上國中之後，我著手實踐多年的夢想：拒當職業班長與競賽傭兵。並非想收心專注學業，只是不忍一個個讓人歡喜的、自發的興趣因為「目的」與「利益(或便利)」被扼殺了。(從小在家裡冷眼觀看大人們的表演，對於師長們的「榮譽」詮釋只能一笑置之) 在從眾價值為主流的僵化體制下，夢想與現實有著遙遠的距離。全面抗拒只會讓單薄的我成為師生眼中的黑綿羊，變通之道即是主動爭取其他次要厭惡的角色，如果不得不擁有一個角色的話。(而這，仍得靠校長背書才行得通...)
有點黑暗(*笑*)。
於是，看完芳華書店書架最頂層的金瓶梅，我轉而嗑起厚黑學，然後拿著身邊的人類一一比對。一方的沈迷勢必造成其他面向的疏離，聒噪好動的我變得沈默，獨行俠顯得更孤僻了。或許心理承載超過一個少年的負荷，那幾年，俺的胃經常有一個點悶著痛。倒是趁著好學生不會作怪的「觀點」之便告病回家後胃痛也好了 XD
人與人之間的「悶」在週日清晨的翠綠校園被洗滌得一乾二淨。場所的能量之於我從此展開顯著效應：平時總在臨界點才醒來，假期間卻起得早早。不論晨間午後，游竄校園任一處總能聽見樹在唱歌；而氣味...那更是讓人無比心安的包容，即便我只認得七里香的執遠與粉撲花兒(大葉合歡)的迷魅。它的空間層次如此多元，每一個細微的心情變化總能找到對應的安適角落。我對 2.7公頃的面積沒啥概念，直到進入蘭陽女中就學才感受到展翅大鵬淪為金絲雀的窘迫。
校園不僅對少年有意義，對鄰里住民也是。禮堂是鎮上最大的集會空間，那意味著固定時間芳鄰們將聽到超高分貝的噪音，大多時候來自候選人的聲嘶力竭或人民團體(獅子會、青商會)的康樂啦咧。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莫過於校園開放給咱里民中元普渡的那幾年，整個行政中心與部分教室的走廊好似民間飲食藝術的展覽場，家家戶戶會利用校園裡的花草做為擺襯。一陣肆虐，命運最慘烈的當屬五彩繽紛的變葉木了...
畢業之後，我依然將校園視為家園，但，校方似乎已不將咱們視為家人了... 鐵門的側邊小門經常緊閉著，即使在假日都得身份驗證。老老的校工總是笑著對我說：『你就隨便塗一塗當作畫押吧～』『校工伯伯，我乾脆拿臉當印章蓋算了！』俺悻悻然。
記憶中，學校遷離之後一段時間，校工依然住在那間守衛室。因為那盞徹夜通明的燈好一陣子才不見。不過，最令人意外的不見，是永遠挺直的大柱子倒了。
有一點點關係之延伸閱讀：
ps: 雖然我很喜歡頭城國中的地域磁場，但不喜歡那段生活時光。如果不是艾咪何犧牲自己的八卦喚醒了我記憶裡的樂趣，這篇年少敘事也應該會符合本 BLOG 的標題吧...
這旋律喚醒已褪色的記憶....
回覆刪除還真巧,因為過去念的學校最近非常"高調"地慶祝不怎麼夠老的六十大壽,
惹得本人心頭癢癢的,還在想著要寫些什麼紀念過往,
您這篇就先領銜上演啦!
家嘟厚！趕快寫，讓我瞧瞧都會少年的慘烈...
回覆刪除大柱仔倒了..我是聽我媽講才知道..開水果店的家,和國中老師總有著細微的牽連..不是他們常來家裡買水果..就是我突然在某天中午獲得特權,可以大喇喇的走出校門回家,幫老師們買水果..當然水果要切好,還附牙籤..因為這細微牽連,讀書時,我總擔心行為乖張會被老師買水果時告上一狀..還好..男女分班..我玩的不知歲月,忽然就畢業,然後也陌名其妙的上了女中..
回覆刪除工作後有一天,遇到一位同鄉小女生..閒聊後才知道..她哥哥就是在學校教理化,走路有些不便的那位男老師..然後,又某天..好朋友的死黨嫁頭城人,老公是國中隔壁班,臉孔早看熟,卻從未講過話的同屆的..
突然間懷疑...國中的點滴,好似又回到生活圈裏,只是那些人那些事,得經過第三人再轉化...但...地球果真是圓的...原來...真的是"相堵ㄟ到"的....
當然水果要切好,還附牙籤..我一邊看一邊笑...
回覆刪除"忽然就畢業", 這也是我的感覺。好壞放水流... 不過，回憶裡沒什麼人類究竟是好是壞？
回來喔，艾咪何...我絕對相信你的驚奇 & 八成笑到失魂了，才會將留言留在令我雲淡風清的咬牙切齒(by monique)那篇！回來「跌倒吧少年」這裡～
回覆刪除這真是我驚奇的一天....
上gmail收信...看到你的照片..呵...我笑了好久好久...
你就是我青春少年記憶中的騎腳踏車的青春少女...天哪...真的是你
跟我猜想的...一直猜想...你會是誰...結果答案..真的是跟我想的是同一個...
你一直出現在我的成長記憶中...
讀國中時..就常看到你騎腳踏車在街頭悠遊...那種自在..令我神往不已
呵....
現在...我又羨慕你在那邊工作..生活...哇~~~
今天要開心的唱歌了...這種情境的"他鄉遇故知"..以及.你真的曾出現在我記憶中的感受....真是徹底的特別呀~~
網路銀河系認識，gtalk 見，果然是他鄉欲故知。
你說：『這樣又多了一個聯絡方式』，完全印證「面子最大」這個鄉野事實。
呃啊！俺早有自知之明啦。小涼園的老闆娘有次忍不住就說：『常看你這樣很快樂的騎來騎去，真好...』，俺懷疑是否後面還有一個字被消了音？*笑*
對了，小涼園與賞鯨船同步開店了，這個夏天來得有點早，俺們下次那裡見吧...
(每次都不好意思去，一個人佔掉一大桌，良心不安)
為什麼不用像前段班的女孩子..埋首書堆中 ←---------- 因為路邊也有「黃金污」
為什麼不像那些女孩...忙著交男孩子...體驗青春.. ←--- 因為命中忘了帶桃花來 =.= 這個問題現在回答，下次見面不要問，會堆心肝！
雖然你識我俺不識你讓我有種四面埋伏的感覺
不過，老少女被喚青春少女超爽，點半首歌來唱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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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袖的音樂..伴著鍵盤,輕輕唱起...(姿意的瞬間...回憶也走的好遠,萬芳的聲音著實掏起青春無限感念..)
回覆刪除記憶中的你..功課很好,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你常在街頭遊走,成績還可以那麼好..印象中好像也當選過模範學生之類?是國小,還是國中?
總是學業頂尖的top一族..
你大我一屆..這個記憶應該沒錯的..
我忘不了你留給我的印象..那個帶著細黑框,騎著腳踏車的青春少女..因為,看著你的我,也正青春呀...
嘿嘿...小時候三嬸在門口賣搖搖冰，經常有位女老師來買。
回覆刪除她長得高高瘦瘦白白、清秀加上有點可愛，國中的我將她視為同輩。
某天，知道她已經高齡 27, 突然覺得"好可怕喔"，明明看起來就是個小女生而已！等到我自己到了 27, 方才領悟到：即便肉體老去，思想定型，靈魂卻不一定按部就班，最多僅是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藏起來。所以，可能對那老師而言，當時的身形外貌、校園與小鎮給她很安全的感覺，靈魂得以自在外顯。
從跑去租個漫畫都有人告狀到俺老媽那兒，俺是沒呆到寄望小鎮能給我自在安全的靈魂遊戲場。隨著歲月漸增，自由的社會成本越來越高。如此恣意，僅僅是臉皮厚、豁出去罷了...
ps: 那天聊到 puclic space 時，覺得國家幼苗其實受到自己的「壓抑的長輩們」很大影響：對於公共事務的參與與公共環境的利用。
謹以此曲紀念跌蕩歲月裡
回覆刪除每一個細微的心情變化總能找到對應的安適角落....
謝謝 monique, 就知道妳最懂得用音樂救濟...只是，妳懸宕的那篇年少咧？
回覆刪除為了駭客雞俺決定投奔 esnips!!剛剛學了他的姿勢跳了一會兒，覺得這音樂真是舒筋解骨～
這位年輕創作者(Lapointe Pierre)的作品很有意思,旋律很傳統,編曲卻有點詭異.記得我的雄獅列傳麼?附上的歌也是他寫的.
回覆刪除我的年少還在漫步,應該就快出現在地球上了吧!
Hahahaha....那隻雞,看來有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