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租公民宿陷阱 Part 1

Nov 23,2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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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人錢財，誰來消災？

揭弊，是為了正義？還是緣起於「輪不到利益」，甚至折損了基本權利？

就像都市計畫者迴避參與他家門前那塊地的都市計畫決策，「正義」，看似被我奉為圭臬般、黑白分明的執行著。直到今天俺不假辭色地決定挑破一件小市民的小圖利。

那個由「農漁會」、「地主、船長」、「農漁會會員」、「代書」、「掮客」所構成的利益關係，其實根深蒂固；利益架構有著悠久歷史。之所以與家人扯上關係，全賴混跡小小地方權利中心久矣的「有辦法」親戚牽成。一開始，我也不是不知情，但總是想辦法說服自己：「唉，就些蠅頭小利，他們愛玩就玩吧..」對沒啥安全感的老太太們來說，金錢彷彿是一輪救生圈，即便她行走於旱地。唯一讓我擔心的倒不是東窗事發「賠了夫人又折兵」，而是萬一希望破滅甚至被家人指摘時的自我否定，那絕對可以要了一位老人的命。

註：擁有船員證且有船(舢舨)可依的漁會會員，只要具有「出海事實」滿三年(一說五年)，其退保金將可達普通會員的數倍。以「她」為例，原本大約是六七十萬的退保金一躍可達一百多萬元。媒合舢舨主人與擁有船員證者的中間人偏好找屆齡退休人士(一般多是老人)，因為風險期短，退休金也不至於三摳四扣。

因為舢舨主人一般得包辦出海找的替代人頭，加上僧多粥少，自然是最有權喊碼的人，避免風險，舢舨主人多以每月收現金的方式獲利。一艘舢舨有四個名額，有無漁獲都有「最低所得」。就算屆時東窗事發，船主人該拿的都已拿到手...

而正常掮客，即中間人，視跑腿的難易度與預備船員自行協商，客氣點的拿取佣金；野心大點的參與投資(你出人頭我代墊船長收費及保費)，事成之後假船員領回完整的基本退休金，剩餘的部分再三七分帳(以她為例，除了退休金六七十萬還能領差額的三成，約末三十萬，不論風險成本計算合理否，反正多了就是多了)。

當然不能遺漏代書。正式公文件交辦都得透過他們。
因為得保密，所以酬金也不能太少，大多有固定行情。

最後，還有看起來無關痛癢的藏鏡人呢～就是你和我，守法的納稅公民。

然而，我的知識在她跟前向來是坨屎，或許這樣可以平衡她內心感受的不對等。奉勸她遠離遊戲規則不明朗的取得已經是不可能的任務。她反駁：其他人都這麼拿，何以我要拒絕這樣好康事？

近日，劇情急轉直下。之前信誓旦旦的有力親戚突然變成縮頭龜，當她開始覺得有問題了要退出，有力親戚居然想借用她的資格繳付保費獲取差額回饋金，風險卻由她全然負責。看到親戚野心勃勃，信誓旦旦、自信滿滿，她想退出的念頭又動搖了。豈知，掮客親戚拍完胸脯之後再度不見人影，這回，換代書與船主登門索費來了。如此積極，當然是為了雨露均沾。

這時，我才明瞭原來市井小民間爭取補助的撇步還真不少呢！有人故意燒掉賤價買得的山林，爭取農委會補助；有人買了舢舨，卻不見出海捕魚郎，只要賺得人頭權利金就夠他整年癱著納涼；就更別提假農地地主了。農漁會呀！

她終於聽了我勸，決定取消人頭船員資格。怪了，突然之間，原本言詞刁難的船主人居然近似央求的拜託她加入。加上掮客親戚銬了她的證件…. 她開始相信這是場吃力不討好的遊戲。只是，經過幾番折衝，爛攤子依舊收拾不了。

註：之所以無法收拾乃因掮客親戚未經過船長同意逕行利用職便偽造文書將她塞入舢舨名冊中。詭異的是，船長不找親戚當面談判反而強迫她負責，因為「生米煮成熟飯」，再改又得再付錢給代書。

因為是個人的意志，我早就決定不再過問，直到昨天上午。
船主人一大清早騷擾到我了，他甚至白目到要我為她付了這筆費用，將來甜頭由我接收。這傢伙，全然不知他正利誘著一位恐錢症候群患者。要知道，清夢被擾+睡眠不足，在週日，特別具有發火的正當性。就這樣，船主人不僅要不到他想要的，還被預告接收存證信函。哼哼，規模雖小，也是弊案。

在我這吃了閉門羹，船主人改變攻勢跑到她的工作地點大肆吵鬧，就是要逼得意志不堅的她加入他的「虛擬船隊」。一副「錢要給你賺你還不要」似的傷痛欲絕 @@! (這年頭，不卡鈔的提款機很難得吧？)

接著，我對掮客親戚下了最後通牒，如果不速速歸還相關文件，請原諒我的六親不認(包括她)。這種地方性利益結構讓許多監督者都麻木了，有必要振衰起蔽一番。最後，俺瞠目結舌的看著掮客與船主人以話筒歇斯底里的互相撕咬。

從動物本能的示威嘶吼聲中，我逐漸聽懂其中邏輯：俺剝奪的不只是嗜酒如命的舢舨主人快樂富足的喝酒權利，更可能成為廣大漁民的階級敵人。光是想像扶老攜幼一群人哭喪著「財富被剝奪至少一半」、控訴「政府專門設計來給人鑽的孔縫」被某某白目給塞了...俺昨日遺留下的昏昏欲睡到這兒終於完全清醒。

天哪！俺作了什麼？？俺說了哪些吹牛大話？？看著這些人的嘴臉，我嚐到不食人間煙火的正義之士不曾品味的恐懼，一切只因沒睡飽。

ps: 我每次聽到老農漁民所喟嘆的社會不公(年金)真的頗難過，當年他們不過被定義為「不具收買價值的一群」。等到她們擁有被收買的資格，有限的資源也只能擠出點蠅頭小利。直到現在，隨處可見這種「以小博大」的利益安撫文化，人們就在給點小甜頭的摸頭下暈頭轉向，連打錯人了也不察。

ps: 本篇尚需修正，故請路過者：書籤勿摘、內文勿載。